留下的余地就越多。相对应的,南方的基础设施搞好了,将来北地人口大增,有人愿意南下的话,哪怕给人当庄客,都有一条活路,而不是自己辛苦开荒却开到一半就饿死了。
再往深里想一想,若将来北地被胡人大举入侵,抵挡不住了,南方的实力也已经大为增长了,
且没有原子化,让人野无所掠,无法以战养战,再加上水军优势,未必不能保持半壁江山,
「去的人适应气候吗?」邵勋问道。
「不是很适应,生病的人很多,便是没有病死,大概也折寿了。」裴灵雁说道:「这一代人肯定是这样了,下一代应会好许多。」
说完,她看了眼邵勋,道:「在这件事上,其实很多人是怨恨你的。」
邵勋哈哈一笑,他能不知道吗?
能留在北地,谁愿意去南方?也就在北地搞不赢他,不得不南下罢了。而且南方土著和他们暂时尿不到一个壶里,无法联合起来对抗朝廷,故大体平静着。
但邵勋也是血里火里趟过来的人,如何不知道平静湖面下隐藏的暗流?只不过他活着,没人敢造次罢了,他活的时间越长,消解掉的暗流就越多。
当老一辈差不多死光了,在南方出生的新一代渐渐长大后,你问他们哪里是故乡,他们嘴上会告诉你河东、琅琊、泰山、颖川、清河等地是故乡,但实际上比较茫然。
从小在江南水乡长大,习惯了吴越烟雨,操舟多过骑马,吃稻多过食粟·”
他们从小的记忆就和父祖辈不一样,到时候你让他们再迁回北方,都不一定愿意。
所谓怨恨,一两代人之间就会慢慢消磨掉。
「有没有人去别的地方?」邵勋问道。
「有啊。」裴灵雁说道:「瞎巴董武还记得么?他去年过世了,儿孙辈中有十余人带着部曲去了敦煌。」
「竞然是他。」邵勋感慨道:「昔年很勇武的一个人,和薛家一样能打,是硬骨头。」
「他们在河东、平阳被排挤,不硬早被分食了。」裴灵雁说道:「蜀薛的名号,到今天还有人喊呢。」
邵勋点了点头。
人强不强,其实和环境有很大的关系。
薛家被迫从蜀地迁出来的时候,固然算不得弱鸡,但他们家控制的那三个部落也算不得多强,
可谁能想到这却是个纵横南北朝数百年的武力强宗呢?就连符天王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,到了唐代还有薛氏猛将,很牛逼了。
邵勋把虞氏、许氏之类的江东豪族迁到高昌,听闻他们在最初的不适应后,现在也慢慢「狂野」起来了,实在是不这样不能活。
汉魏以来的大迁徙、大流放,动辄数千家、上万家,不知道创造了多少这样的离奇故事。
「俟伏侯家散了。」裴灵雁又道:「听族叔说,几个儿子争斗,互相下毒,实在不成体统,尽数打入大牢,一一处分。残存的百姓,无事的编户齐民,参与的流放瘴之地。」
邵勋也是第一次听闻,毕竟下面人不可能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报告给他,大概率在丞相或政事堂那里就处置完毕了。
「河东匈奴呢?」
「大部分已没有匈奴的样子了。」裴灵雁说道:「其实闻喜附近有匈奴部族的,姓王,我小时候就听说了。方才问起,得知都散掉了。」
「死了?还是逃散了?」
「编户了。」
「好事。」邵勋笑道:「后汉年间,匈奴王庭居然设到了离石,实在离谱。我也算是为天下拨乱反正了。」
「平阳那边可没这么乐观,不过比起往年确实好一些。」
「哦?可是朝廷整治得力?」
「还是汾水太好了,适合种地。」裴灵雁看了他一眼,轻笑道。
邵勋亦笑,道:「花奴,你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