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到半炷香时间,向思仁与杨庆走出国公府大门。
二人进门时昂首挺胸,这时不仅身体舒展不开,眼中更是流淌着惊惧之色。
浑浑噩噩上马,按辔徐行。
“国公到底什么用意?”
杨庆双手摊开:“这是我们能办成的?”
向思仁眉头皱成川字,摸着下巴思索,第一时间没有回答。
二人皆参与过国公府的围杀任务,岂能不知对方手段?那时仗着国公府有众多高手,他们并非主力,尽管如此也要万分小心。
杨庆苦溜溜地道:“由我们直接出手,只怕是九死一生。”
他其实是想朝向思仁打听,对方与自己同为国公手下最信任的大将,且还是王世充的亲戚。
方才国公说“另有安排”。
杨庆对所谓的“安排”丝毫没底,想弄清楚具体是什么。
瞧向思仁这模样,多半也不知其详。
“我虽不明白国公的用意,但此时专挑你我二人,避开了杨公卿与张镇周,可见是有意为之。说到带兵办事,这两人的能力恐怕在你我之上,只是不及我们得信任。”
向思仁这话实诚,杨庆也不由点头。
“也就是说,此事至关重要,须得最信任的人手去办。”
杨庆心说这不是废话么。
‘我去打天师?’
一想到国公给的这荒谬任务,杨庆有种立刻打马逃出东都的冲动,他扪心自问,真办不了。
但又必须听令行事。
换别人,真可能要收拾细软连夜跑路。
杨庆不绕弯子了:“你觉得国公还有什么安排?”
向思仁摇头:“不知,想来是抛砖引玉。否则仅凭你我二人,决计办不成此事,国公该是心知肚明。”
杨庆听罢回望国公府一眼,小声问:“今日遇见的这位,是国公本尊吗?”
向思仁沉默了一会,坚定道:“是。”
“好,那干吧。”
任务虽然离谱,谁叫这是国公安排的。
再一想,他王世充若想掌握东都,决不可能害自己的亲信。
……
夕阳洒满偃师城头,从伊水吹来的河风带着秋之萧瑟拂动着一名中年男人的胡须长袍。
他西望东都,目光既充满城府与压迫力,又带着几分深陷债务的深邃之感。
正是李密,一个大隋最有名的欠债人。
在欠债榜上,那是连梁帝萧铣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强绝人物。
“密公,王世充的话可以信吗?”
一旁的王伯当背着弓箭,也顺着李密的目光朝东都眺望。
“当然不能信。”
沈落雁毫不迟疑地接上话:“此人只要涉及自身利益必然是苍黄反复,半个字都不可信,他这次利用我们,但我们又何尝不是利用他。”
李密一捋胡须,沉声道:“不错。”
“那家伙一日不死,某一日不安。”
他的眼睛扫过沈落雁与王伯当:“我有种强烈的预感,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绝佳良机,一旦错过,后悔晚矣。”
李密冷冷一笑:
“王世充小觑于我,这次连带他也要付出代价。东都巍峨之城,将首次对我们敞开大门。”
王伯当环顾一圈,小声提醒:“密公,那些异族之人心怀鬼胎,此间事了,还是要想办法摆脱他们。”
“放心,这些人与我玩心机手段,哪那么容易占到便宜。此刻,只不过是给他们一点甜头,这也要感谢我那死敌配合,他若不惹得各族忌惮,我这下策也成不了上策。”
“这些异族势力不算什么.”
李密想到什么,面色一沉。
“我至今想不通,懋功为何会背叛于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