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!”
话音落下,霍维华一拱手,平静地说道:
“法之疏漏,非人之恶,乃制之惰也。惰则生弊,弊则生腐,腐则国危!”
“以上所言,皆臣历任地方、转迁府部时亲眼所见。句句为真,字字属实!”
大殿之中,落针可闻。
这些事是秘密吗?
当然不是。
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,谁人不知,谁人不晓?
这些事有人说过吗?
有!还不止一个!
最出名的那个人他叫海瑞!
结果呢?一朝弹劾,举朝皆敌,最终闲居乡野十余年,连权倾天下的张居正都不敢用他!
何其短视也,霍大人!
朱由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
他沉默了片刻,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斥责霍维华危言耸听,又或是为这天下贪腐震怒之时。
御座上的天子,却突然展颜一笑。
这笑容,如春风破冰,让殿内凝重的气氛为之一松。
虽然这番话,比他预计的还要激烈,还要激进。
但那又如何?
小兵已经开团,难道他这个主帅还不敢跟进吗?
天下没有这样做领导的!
“霍维华,”朱由检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,“你不怕死吗?”
霍维华神色肃然,再次拱手,一字一顿道:“为国献言,为国尽忠,不敢略惜此身!”
好!
霍维华,只要你不改今日之气,哪怕往后才具稍微中上,朕此生也必保你一个国公之位!
朱由检抚掌大笑,“朕记住你这句话了!”
他笑声一收,目光如电,扫视群臣。
“觉得霍卿此言为虚、为假之人,举右手。”
经典的举手引导,通过主动来施加反对压力。
殿中自然是无人举手。
哪怕是那些心中对霍维华不屑一顾的官员,此刻也不敢公然站出来,否认这血淋淋的事实。
朱由检挥挥手,示意霍维华坐下,这才缓缓开口。
“是了,国朝三十税一,何其轻也。”
“然承平二百余年,这天下的胥吏,又哪里会只取这三十之一?”
“只要生民尚有饭食,略能蔽体,只要他们还不会揭竿而起,那些人便只会如附骨之疽,将哪怕最后一丝一毫都榨取干净!”
他的语气变得幽深,仿佛在诉说一个冰冷的现实。
“是故,国朝开征辽饷。这九文钱,看似是从生民手中索取,其实,却根本是在与天下那无数的胥吏、官员,讨要他们早已吞吃到嘴边的美食!”
“那么,他们会因为国朝艰难,就稍稍收敛贪欲,将这九文钱交出来吗?”
朱由检自问自答,声音陡然转厉。
“事实证明,他们不会!”
——碰!
朱由检将天子剑连鞘拿起,重重地拍在御案之上!
他霍然起身,俯视着殿中百官。
“是故,在朕看来,这国朝财税一事,本就是一场战争!”
“一场看不见的战争!”
“我们收的不是生民手中的九文钱,而是胥吏手中的贪墨之费!是官员口中的陋规之敬!”
“诸位,可同意此说?!”
他握住剑柄,目光如刀,缓缓扫过每一个人。
“不同意之人,举手!”
殿中依旧死寂,众位大臣神色各异,或震撼,或沉思,或惊惧,然而,仍旧无人举手。
“好。”
朱由检点点头,重新坐下。
“我们讲了